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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装代销(女装一件代发批发网站)

频道:科普故事 日期: 浏览:1240

过去,老家那边结婚,操办宴席,最后总得上一条鲤鱼,不叫鲤鱼,叫“红鱼”,是为了避孔子儿子孔鲤的名讳,即使经过了“批林批孔”的年代,这个避讳也没有变。没有“红鱼”,就没法办红事。因为平常是很少能吃上鱼的,更何况是红鱼。久而久之,“吃鱼”就多了一层结婚的寓意,问一个人何时结婚,常说:“啥会儿吃你的鱼啊?”

婚后,第一次回门,新郎要找一个陪客跟着,这个人得能说会道,可以左右逢源,还有好酒量,关键时刻挺身而出,为新郎挡酒,不能让新郎失态。这个陪客可以是新郎的亲戚,也可以是朋友,官方身份是“挎斗子的”。因为新郎的回门礼物要放到藤编的斗子里,斗子大且沉,有这么一个人帮着“挎斗子”,显得名正言顺。

再到孩子出生,娘家亲戚去慰问,称之为“送中米”,“中米”应是从“粥米”或“祝米”而来。开始送的确实是米,后来以鸡蛋为主,加几身小孩的衣服,现在更是很少有人送米,但还是说“送中米”。

我不知道这些原始、朴素的说法还能保持多久。有的已经消失,有的正在消失。

比如过去,人们还常说“孩子都会打酱油了。”这句话其实很有信息量,能打酱油的孩子,年龄到底是多大?三岁还是四岁?要具备哪些条件?至少要能走路,能说话,也能听得懂大人说话。为什么是打酱油?而不是打香油,或者麻汁?

所以,很多人的童年回忆,都是从打酱油开始的。

或许,打酱油,是很多孩子最早可以完成的任务。简单,直接,风险小,成本低,对孩子来说,也是一种消费能力的锻炼。酱油,家里隔三差五就要打,在大人看来枯燥乏味的事情,孩子们反而觉得有趣。

我小时候打酱油的地方,就是胡同口的小卖部。又称代销点,最初都归供销社管。八十年代开始允许个体工商户经营,代销点才改回小卖部,不过,人们还是习惯叫代销点。

从我家走到代销点,也就五分钟。但是,对一个孩子来说,五分钟就是一段丰富的路程,要路过几个邻居的院子,大部分时候都敞着门,门口蹲着吃饭的大叔,或站着聊天的大妈,他们吃得吭哧吭哧,聊得呱啦呱啦。还路过一个水坑,面积不大,经常有人在坑边洗衣服。里面的水是下雨的积水,流不出去,上面游着几只鸭子,阴天时,偶尔飘起几只死鱼,远远就能看见白花花的肚子。后来看书上写“天边泛起鱼肚白”,总觉得天不太好才这样。

代销点的面积不大,昏暗的光线里,有一个玻璃柜台,里面摆着香烟、香皂、搓脸油等。柜台前面,是几个大缸,有酱油、醋,还有散白酒,摆得满满当当,几乎难以下脚。打酱油的话要自带酱油瓶,小卖部老板会把一个塑料漏斗放到瓶口,然后掀开缸盖,用一个竹筒形状的提子从缸里舀出酱油,沿着漏斗倒进瓶子里。技术虽不如《卖油翁》那么神奇,倒也十分娴熟。

到代销点买什么的都有,有一次,我打酱油时,邻居家的一个小孩蹦蹦跳跳跑过来,踮着脚,把一毛钱往桌子上一拍,大喊一声:“要避孕套!”然后接过两个四方塑料袋,现场撕开,对着嘴,吹成一个比脑袋大几圈的乳白色的气球,再扎紧口,和避孕套一起蹦蹦跳跳跑了。

我去打酱油,通常大人会在给的钱里留点零头,作为奖励,这也是打酱油最大的动力。不过,有时候也会遇到难题,比如打酱油的同时,要捎带着一起打醋。出门前,大人们会交代好,哪个是酱油瓶,哪个是醋瓶,一手拿一个,千万别错。这会让我产生一种强烈的使命感,一路上都反复念叨,这个瓶打酱油,这个瓶打醋,到了小卖部,却会恍惚起来,还得拿起瓶闻闻,才能确定。更让我困惑的,是打一毛钱的酱油、八分钱的醋,还是八分钱的酱油、一毛钱的醋?手中的两毛钱攥出汗,还是想不出来。只惦记剩下的二分钱买块水果糖,或者水果味的香橡皮。看着小卖部的大缸愣半天,干脆还是回家再问一次。

所以,打酱油还需要专注,路上不能分神。有一年冬天,我提留着酱油瓶,快到胡同口,发现旁边有一个院子里冒着浓烟,我停下来,看到火光之中,有一名花白头发的老太太张着手臂,大喊:“失火了!失火了!”那一瞬间,我愣在了路边。之前,我从来不知道什么是“失火”,小人书上看到的“失火”竟然近在眼前。我不知道该怎么办,手上除了这个酱油瓶,我什么也没有。于是,我带着酱油瓶默默走开了,傻傻打完酱油,回来,那个院子门口聚集了一堆邻居,有的提着水桶,有的抱着水盆,一个个气喘吁吁。本来并不大的火已经灭了,大概只是烧了一个鸡窝和半堵土墙,老太太只是受了场惊吓。有人在一旁说:“冒的烟都是黑的了,没黄的,着不起来了。”

我长喘了一口气,啥法儿?我就是一个打酱油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