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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溜歪什么(一了歪斜)

频道:科普故事 日期: 浏览:1258

著名表演艺术家吕齐

吕齐先生(右二)在电视连续剧《编辑部的故事》中扮演刊物主编

吕齐先生当年寄给我的刊物《外国戏剧》

《外国戏剧》中刊登的罗马尼亚话剧《公众舆论》

青岛的石老人

王铎回忆录《一蓑烟雨》283:

王铎 著

十六、长河落日:吕齐先生与我

看官,1980年的冬天,我们家新添了一“大件儿”。什么“大件儿”呢?其实,就是一台14寸的“青岛牌”立式黑白电视机。那个时候,社会上“新三大件儿”的说法就开始流行了。所谓的“新三大件儿”,除了上面说的黑白电视机之外,剩下的两“大件儿”,就是后来的“青岛—6型”照相机和与日本合资的夏普洗衣机了。

听父亲说,这台黑白电视机,是青岛电视机厂最新研制的产品,还没投放市场。由于青岛电业局与电视机厂的协作关系,人家才给了几张优惠券。在偌大一个材料科里面,也没几个人手里有票。

还记得我到江西路青岛电视机厂提货的时候,是骑着大金鹿自行车去的,好像花了360块钱。等几个月后,这款电视机真正上市的时候,就是正式出品了,价格也超过400块钱了。

那年临近春节的时候,中山路红光电器商店,还不失时机地推出了一种专门用于电视机屏幕的紫黄蓝三色塑料膜,说是既能避免电磁波的辐射,又能增加色彩,售价五块钱,因而大受欢迎。我当然也是购买者之一了。西镇人讲话:能够割起肉,还买不起葱花儿?

等我把电视机一买回来,看电视就成了我的强项,不看到最后屏幕上出现“再见”的字幕,那是不能算完的。而且,打那之后,购买2分钱一张的《青岛电视节目报》,也就成了我每个礼拜的职责,一份也不能落。

那时的“电视报”,就一张A4纸那么大的,两面分别印有电视和广播的节目单。只要我一拿回来,父亲必是第一个要看的。其次是我的大妹妹。他们会用钢笔和铅笔把上面的节目仔细勾画下来,届时收听观看。

说来也巧,当我看到中央电视台要播出罗马尼亚话剧《公众舆论》的时候,真是大喜过望。为什么呢?看官,你真不知道那个时代的青岛,不用说是外国话剧,就是中国话剧,我们也很少能够捞着看上一场。

当然,1978年,我在报纸上读过上海工人作家宗福先创作的话剧《于无声处》。后来,还在太平路新建礼堂、馆陶路海军俱乐部,看过青岛话剧团演出的《于无声处》和《枫叶红了的时候》。可是,那都是单位组织的“职工包场”,场面乱嘈嘈的,不可能静下心来观看。

这次一看是罗马尼亚的戏剧,而且是著名戏剧家奥·巴琅格的名剧,心里别说有多么高兴了。

根据电视节目报的介绍,这出戏要在春节前腊月二十七的晚上播出,也就是1981年的2月1日,正好是个礼拜天,由北京人民艺术剧院演出。我老早就用钢笔在电视报上画下来了,生怕忘了。

你还别说,播出的那天晚上,我恭恭敬敬地守在电视机前,仔细观看、记录,一步不离。

说真的,《公众舆论》这出戏,真是彻彻底底地打动了我。其中,最出色的演员——名叫吕齐。他在剧中扮演《明亮的火炬报》总编辑,也是社长,名叫克里斯蒂诺尤,剧中人也称他为“首长”。哎呀,这个吕齐真是演得太好了,太像报社社长了,太官僚了,说起话来太会打官腔了。有的时候,他那一举一动,一招一势,包括一抬头一挥手,真能叫人笑破肚子。

还有,你看他在打电话时的姿态,动不动就是“对”、“当然”或“不行”,真把个不食人间烟火、高高在上的报社总编辑刻画得淋漓尽致,入骨三分。

看完之后,我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,第二天一早就给吕齐先生写了一封信,以赞美他的精湛演技。同时,我还赞美了其他的几位演员,如马群先生等。

令我意想不到的是,2月22日,也就是正月十八,我收到了来自于北京人民艺术剧院的来信。在信封上,赫然写有“吕齐”两个大字。

当时,我叫它惊着了!这真的是“吕齐”吗?是他给我的来信吗?那么大的艺术家,怎么可能给一个小人物回信呢?再说,我在信中明明写有“不必回信”的字样。因为我只是对他们的表演,抒发了一下自己的情怀,没有再说别的多余的话。

可是,现在想来,人家到底是大艺术家,有胸怀。回信是这样的:

王铎同志:

来信已传阅。

《公众舆论》是个好剧本,值得学习。

你的评语过高,我们把它当做鼓励,在今后的演出中进一步去体现作家的思想和他的艺术风格。

祝你好。

吕齐

二月二十日

剧本是送给你的,希望你为人民创作出好的作品来!(这句话是后补上的,是对我的鼓励和鞭策)

哎哟,我一连看了好几遍,太受鼓舞了!

看着吕齐先生给我的亲笔信,再翻一翻他寄给的我一本《外国戏剧》杂志,尤其是读到了《公众舆论》的剧本,眼睛一时模糊了,难以自拔了……

后来,也就是十年之后。当我在中央电视台上看到电视连续剧《编辑部的故事》的时候,那个陈主编的形象一下子跳进了我的脑海之中。

咦,这人怎么这么眼熟呢?演得这么到位,主编形象刻画得这么古板、传神……看看字幕吧……结果一看,原来他就是吕齐!

说句不好听的话,那出戏,如果里面没有吕齐先生,我是根本不会去看的。因为我太熟悉编辑部了,作者写的那些是是非非的过往,全是表面文章,太幼稚了,太无趣了。其实,那个时代的杂志社,比剧中表现的,丰富得多,有趣得多。

这出戏之所以请吕齐先生来演编辑部的主编,莫非是当年他在《公众舆论》中扮演社长所中下的因果?呵呵,知也,未知也!

这么多年来,尽管我多次去过北京,有时还单纯在北京游玩,但我从来也没有打扰过吕齐先生。我总是在心里默默念叨着他,祝愿他艺术之树长青。现在算来,先生已经九十七岁了,难得难得,高寿高寿啊!

值得提一的是,先生因是山东人,所以给自己取名为“齐”。我猜,这一定是怀念家乡、故土难离的情结吧。

1981年2月5日,正是庚申年春节。大年初一的上午,按照通常的惯例,我都是要去拜访师长。《海鸥》编辑部的散文编辑耿林莽先生,亦在我的拜访之列。那天我去的时候,正好在他家里遇到了青岛师专的教师陈少松先生。

陈少松问我:“你最近正在写什么东西?好像不但写诗,还写散文诗、散文?”

我说:“对。我想写一篇关于石老人传说的散文。”

“为什么要写石老人呢?”他反问了一句。

我告诉他,文联负责民间文学的徐哲喜先生,一直拉着我要为他写一些关于青岛的民间故事,因为他们要出丛书。还有,画家马龙青老先生也认为我应该多做这方面的工作。他还说:“青岛这方面的人才太少了,好多民间故事都是靠着那么几个人闭门造车,没有经过实地考察,杜撰出来的。你这么年轻,又懂历史,又是专门研究青岛的,最好在这方面多下功夫。”

陈少松一听,认为这想法不错。

正在忙着倒水的耿林莽插话了,他说:“民间文学的事情是另一回事,咱们先不说。但是,散文主要是借用民间故事作为一个话题,由小及大,写出新意,写出时代精神来……”

我一听耿先生这样说,就笑了。因为他当时非常欣赏杨朔散文的那一套,而我内心里的认识,这一套与中国传统散文,尤其是与唐宋八大家的散文是格格不入的。所以我就没有就此继续说下去,随机换了话题。

陈少松说:“不管怎么说,现在没人搞民间文学。如果能够把民间文学、神话故事也写成散文,这恐怕是一个创新。”

耿林莽听了,笑道:“这不,王铎就想在这方面试一试……呵呵!”

我一听,也笑了。心想,我到底也不知道自己要写些什么。可是,既然青岛海边有个石蚀柱叫石老人,又有石老人的传说,关键还有一个石老人村。为什么不去考察一下呢?至于能写成一篇什么样的东西,写得水平如何,就另当别论了。反正耿林莽老师也不是外人,跟他说说我近来的创作想法和构思,没什么不妥之处。

看官,没想到,仅仅过了六天,就是正月初七一上班,我就收到了耿林莽寄来的一封信。他写道:

王铎同志:

你好。春节你去,也没来得及好好谈谈。关于计划去石老人访问的事,我想你考虑一下,若有其他更理想的目标,也可以改变;如果确定下,请你先准备些有关的资料,多看看,然后,在三月初找个时间咱们去访问,如何?

如有其他可写的散文、散文诗材料,也可以写。

握手

联林莽

2.11

哎哟,看耿林莽来信的口气,他是想和我一起去石老人村做实地调查。这样一来,当然好了。

于是,我立即给他回信。信中还说,我想借一台录音机,采访起来就更加方便,更加得心应手了。在信中,我还提醒耿林莽先生,如果他在正月里有空,我可以陪他一起去。而如果他一时忙,没空,我可以先自己去一次,回来把情况告诉他,我们再确定是不是一起去。

结果,一个多礼拜之后,耿林莽又来信了。他说:

王铎同志:

信收到。你如有时间,先去一次也好。可以有个底,或初步把情况了解和掌握一下,看写起来可有困难。如果基本可以,我们就一同再去一次,如何?

关于带录音机,似不太必要。因为那是农村,带上它去访问,反增加谈话者的拘束。

此致

敬礼

耿林莽

2.20

好么,耿先生同意我先去了,还建议我不必带录音机。那好,我就先去一次吧,自己独立做一次扎扎实实的民间实地调查,恐怕也是好事。

看官,关于采访石老人传说的这一选题,本来没想请耿林莽先生跟我一起参与。可是,既然他如此一片热心,也就答应他了。

还记得我去石老人村的时候,刚刚出了正月,已经是阳历的3月上旬了。

当时,我穿一件浅牛皮色新式呢子外套,嘴唇上还留着一弯小胡子,头发乌黑,体态瘦削,给人一种成年男子的形象。

我是坐长途汽车去的,一路上没有什么人,车门总是呼呼哒哒地透风,在车上冷得几乎坐不住。

等到在石老人村头下车的时候,我的两腿几乎像被冻僵了一样,连走路都不会了。只觉得一下车,脚底像踩着一堆烂泥似的,一遛歪邪地进村了。

那天特别阴冷,初春的风很大、很硬,连地上的沙粒都刮得净光。石老人村正坐落在海边的高坡上,村里无人走动,甚是安静。四周一望,只见大海一遍遍泛着青灰的白沫,在朦胧的天光下狠命地抽着长风的鞭子……

在村头的小广场上,从一座屋山背后迎面走过一个人来。仔细一看,是个年轻人,一米七五六的个子,细高条儿,白净,眉目清楚,二十六七岁的样子。

他见我是一个陌生人,便问:“你要找什么人?”

我笑笑说:“你是石老人村的吗?”

他说:“是呀!”

“那我找你就对了。”我在他面前停下了。

“找我?”他有些糊涂了,“你是什么人?哪个单位的?”

我说是青岛市民间文艺协会的,名叫王铎,家住西镇。因为要调查石老人的民间传说,所以专门来这里,希望听听一些老村民的回忆和讲述。

最后,我说:“没别的。你要是能够帮助我,找找上了年纪的老人,那就太感谢了。如果你还有其他的事情,那就忙你的吧,我再去访问别人。”

“你为什么不挑个好天来?这么冷的天,你找谁去?”他上下打量了我一下,又说,“我倒没什么事,还知道一些这方面的传说,那我先给你说说吧。”

“不是这样……”我止不住地又笑了起来,“我是要找老人访问,听老渔民给讲一讲那些传说故事,我还要把它记下来,不是说个三言两语就行了。一般的,泛泛一般的故事,我还是知道一些的。”

“噢……是这样。”他站在我面前想了片刻,就问,“那你去过海边吗?亲眼见过石老人吗?”

我说:“老远的看见过,都是从海边的山坡上望过去的,人很小,近前没看过……”

“那好,我先带你去海边看看吧,让你真正见识见识……什么叫做真正的石老人……”

他说着,便引我一路向海边走去。

不一会儿,海风呼呼地刮过来,很猛,很清冷……我们俩一边走,一边还背过身去停一会儿。等强风刮过之后,再沿着礁石往海边走。

我们俩并肩走着,我问道:“我怎么称呼你呢?”

他笑笑说:“我叫曲金本。姓曲的‘曲’,金子的‘金’,本子的‘本’,我是村里的基干民兵,今天正好是我值班。我们一共俩人值班,那一个我叫他休息了,我一个人出来看看就行了。”

“过年期间,是不是要防盗、防贼、抓特务?呵呵……”

“是啊,乡镇上都是这么说的。可上哪里去找特务,什么年代了?你以为海里会冒出两个水鬼来,都是台湾特务?哈哈哈哈……”

“要是那样,你可就立功了!”

“哈哈哈哈……哪有那回事!”

正说着,因为下了几个台地,石老人旁边的山坡遮挡住了我们,寒风就立时小了很多,阳光也感觉温暖了。这时的大海,也泛出蓝光了,星星点点的,闪闪烁烁的,水也清澈了。

曲金本说:“你知道要从哪个角度看石老人,才像吗?”

“噢……不知道。”我说。

“来来来,你跟我往东走,往这边走,这边——”

他在一块台地上站住了,用手指给我看……

“从这个角度往南看,来来来,你顺着我手指的方向,往南看——看到了吧。这是石老人的头,下面是他的身子。你再看他的鼻子、眼、嘴,还有脑门儿……是不是很像一个老人?很清楚吧?”

“对对对,真是再清晰不过了,哎呀,太像了。”

“呵呵,你们青岛人,光会在嘴里念叨石老人,有几个能来现场看看的?”

“是啊,要么说听景儿不如看景儿。耳朵是笨蛋,眼睛才是好汉……呵呵。”

我们一路笑着,说话间,这就来到石老人海滩了。(27)